這次自助旅行,發生了破天荒的「第一天梭哈事件」。詳細緣由,值得細說分明。
※ 自旅的旅費
先從自助旅行的旅費規則開始說明,應該會比較清楚。自助旅行這個活動,前前後後辦了應該有十年了,一直以來,我們都被「自己帶錢」這個問題所困擾,想盡各種辦法而難以解決。為什麼這麼不想讓孩子自己帶錢呢?其實是有原因的。
首先,我們這邊會提供小孩旅費,再加上從家裡帶來的錢,就有點太多了。我們平均一天大概會給小孩200~250塊錢的旅費,這筆錢包含吃飯,交通,娛樂等等,總之跟旅行有關的所有花費都包含在內。除非是小孩受傷之類的緊急狀況,否則不動用公費,大人也參與這個規則,只是由於交通費較貴,每天比小孩多五十元。也就是說,小孩想跟大人借錢或要錢,一般來說也都行不通,因為大人根本也沒什麼錢!
這筆錢對旅行來說,其實不算拮据。以200塊錢來算,一餐吃個50塊錢,還可以剩下50塊交通費。如果去到比較遠程的地方,還可以申請額外的交通補助。對比較擅長規劃,或比較沒什麼物慾的小孩來說,最後一天常常錢會花不完。花不完的錢怎麼辦呢?必須繳回。為什麼這麼規定等等再說,先繼續談談「不能自己帶錢」這回事。
前面說到,小孩自己帶錢,錢就會變得太多了。太多錢會怎麼樣呢?這就有千百種可能了。對一些已經有規劃能力,習慣自助旅行的「自由」的小孩來說,就算帶個5000塊在身上也不會怎麼樣。但對大多數的小孩來說,則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。
許多小孩,平常沒有一筆「真正的零用錢」。什麼是真正的零用錢呢?意思是一本真正能夠由自己來支配的錢。像是每年過年得到的壓歲錢,爸爸媽媽幫忙存到一個戶頭,等你長大的時候再給你,這就不是什麼真正的零用錢,甚至連零用錢也不算,只是名義上算是小孩的錢而已,其實還是在大人的支配邏輯當中。再舉例,小孩平常可以拿到零用錢,但這筆錢「不能拿來買玩具,不能拿來買沒有用的東西,不能拿來買不健康的零食,不能拿來買含糖飲料……」,這也不能算是真正的零用錢,因為小孩其實沒有真正出於自己的思考與需求,去支配這筆錢。
對於沒有真正零用錢的小孩來說,到了自助旅行的處境中,可以說是他人生第一次真正處於「拿自己的錢買東西」的情境當中。在自助旅行的過程中,真的不會有任何大人禁止他買任何東西。初次面對這種情境,其實是極大的困難,有許多的小孩,都會陷入失控當中。
這也是為什麼,小孩帶一筆「急救金」、「預備金」之類名義的錢到自助旅行中,都很少拿來急救或預備XD。那是因為,這筆錢進到自助旅行的邏輯中,就變成一筆「真正的零用錢」了。要懂得怎麼花這筆錢,其實需要長時間的練習,這也是為什麼我們傾向一天給小孩一點錢,而不是一次全給。一次全給,多半會出現不少需要救濟的可憐人。
有時我們會說,小孩這種失控花錢的狀況,是平常被限制太多的反彈。譬如,我們會觀察到,許多小孩很難抗拒7-11,以及文具店的吸引,這往往是因為這是他們日常慾望累積的場所,自助旅行成為他們宣洩的場域,就跟大人血拚一樣。但有時候,失控也是因為經驗的缺乏,沒有思慮和規劃的經驗,就一時衝動把錢給花掉了。
於是,自助旅行的旅費規則,其實有點在設法幫助孩子體驗「真正的零用錢」。體驗規劃,掌握,支配自己的金錢,來完成短期(4天)想完成的事。在這樣的體驗中,「有限制又不至於太拮据」的金錢就很重要。當小孩因為自己帶來的錢,加上旅費,而變成大財主,大人就得開始煩惱,這筆龐大的金錢該怎麼產生教育意義了。
這次我們想到的策略,就是設法把小孩的錢榨乾,於是成立了「花錢小組」。下一節來詳談這件事。現在先談談為什麼不能把旅費帶回家。
其實很多小孩質疑過這一點,原因是,他們想要把旅費帶回家當零用錢用。我們很不希望這樣。首先,這可能會干擾旅程的進行,小孩會為了帶更多錢回家,而刻意不花用旅費,吃很差的食物(譬如白開水加科學麵)。這樣子,旅費就失去原本的意義了。再者,有些家庭已經有一套給予零用錢的辦法了,額外帶錢回家,就可能干擾或破壞這一套辦法。
如果可以把錢帶回家,等於是透過參加營隊,來發給零用錢,這實在是一套很奇怪的邏輯。於是,我們決定禁止這一件事,但另外開放「自備旅費」的選項,也就是由家長自行跟小孩協商,來準備自助旅行的旅費。從前面討論到這邊,相信大家也可以看出來,這其實是一個高難度的選項,不只對小孩的難度高,對大人的難度也不低。但如果家長對孩子以及自己的狀況有充分的了解,並經過幾次的練習,其實小孩是可以完成的,而且,通常這是可以獲得最佳旅行體驗的選項。只是,需要做些功課就是了。
談完了旅費規則,是時候來進入這次的梭哈事件了。
※ 花錢小組
第一天早上在火車上,我們就發現,有許多小孩自己帶錢過來。我想,這是因為我說明不夠明確的緣故。既然已經帶來了,我們就得想個辦法。幾個大人緊急開會討論,共識是要讓他們在第一天就把帶來的錢花掉,往後幾天就輕鬆了。
於是,在分組時,我宣布要成立花錢小組,這幾天花錢買個痛快。這個宣言一度吸引了所有小孩,最後一共有七人留在我帶領的這個花錢小組。我們分組完畢的第一站,就是前往全家。
但其他組員不想要。客運站太遠了,他們想去近一點的全家。R很苦惱,但他不擅長談判與說服,經過我居中協調,後來決定先去全家,再去全家附近近一點的另一間7-11。R還是很不滿意,因為他擔心這間7-11沒有他想要的戰鬥陀螺,但也無奈的接受了。
離開全家,抵達7-11,R立刻衝往玩具櫃檢查。果然,有戰鬥陀螺!他現在身上的錢,只剩下625元(後來知道,其實是他搞錯了,沒這麼少錢),沒有辦法購買這顆陀螺。他非常煩惱,甚至曾經想跟我借錢,但我拒絕了。R非常崩潰,這時候,故事中最重要的第二主角,集邪惡與善良於一身,讓人摸不透的財主K出現了!
K也從家裡帶了300塊錢來,而且他跟媽媽有個密約,只要他從自助旅行帶錢回來,就可以當成自己的零用錢。前面提過,旅費不能帶回家,但假如小孩自己帶錢來,那麼這筆錢我們當然不能干涉(其實,這也變成一項管理的困難)。K不像R那樣,有急迫需要滿足的慾望。由於早就認識他,我知道他現在長期的目標,是想辦法湊錢買一支勞力士。他從一開始就打定主意,要完整的把這300塊帶回家,讓自己往目標再邁進一步。他認為這是容易的事,等等我們就會看到,打這如意算盤沒這麼輕鬆。
※ 悲喜梭哈一瞬間
為什麼K要借出25塊?為什麼R會如此衝動?一切都發生在迅雷不及掩耳的瞬間!
看見R抓著戰鬥陀螺往櫃台衝過去,身經百戰的我知道大事不妙,立刻阻止。我請R再想一想,真的要這麼做嗎?如果這筆錢花下去,往後幾天真的沒有飯吃!這不是比喻,而是真的!要坐車出去玩,要找點娛樂什麼的,也都一概沒有了。你確定要這麼做嗎?
從大人的角度來看,上面這些困難是貨真價實的,實在很難想像有人會「為了一顆戰鬥陀螺挨餓四天」。但這樣想,其實是在大人的邏輯裡面,R的世界絕非如此。「為了一顆戰鬥陀螺挨餓四天」,這是理性判斷,在衡量「戰鬥陀螺」與「吃飯」兩者孰輕孰重。但對R來說,他根本不清楚「挨餓四天」到底是什麼狀況!R的生活經驗,還沒有多到可以讓他理解這句話的意思。這就像是對年紀小的小孩說,等等我們要走20公里,你確定走得到嗎?他一定說可以,因為他根本不知道那是什麼意思。
但看見我緊張的表情,R不禁有點遲疑,頓了一下。他說,他弟弟會願意借他錢。我回他說,那是不是先等弟弟來了再說?弟弟東西忘了拿,由另一位教育者安欣帶回去拿東西,正在走過來的路上。但R沒有採納我的建議,應該說,這個建議根本沒有進入他的判斷之中,對現在的他來說,最重要的事就是結帳。
結帳,付錢,梭哈,獲得戰鬥陀螺!
K極興奮,兩眼瞪大跟我說,真的有人把錢花完了!那是一種見證傳說發生的亢奮啊!
坐在7-11靠窗的桌椅,R、J、K三個人組著戰鬥陀螺。那是一種奇怪詭譎的氣氛,本來該是為了戰鬥陀螺而興奮,但R一邊組,一邊小聲的問我……我這四天到底該怎麼辦啊?
K這個人,不知道該說他是小聰明多,還是喜歡折磨別人,這個時候搬出了債主的身分,開始要R還錢。R非常苦惱,明明就一毛錢不剩了啊,該怎麼辦?後來東拼西湊,把自己先前買的玩具也給賠上了,還抵押了一個陀螺發射器,K才勉強善罷甘休。當時,我和安欣都以為,K大概要仗著這個優勢壓著R打四天了。沒想到,真是沒想到,第二天竟有奇妙的發展!
※ 從高利貸到慈善基金
K或許是我見過對數字最有天分的小孩之一了。靠著這些天分,他既害人又助人,既傷人又救人,這幾天曾經風光也曾經潦倒,宛如經歷了企業主的一生。
第一天,K是放高利貸的債主。第二天,他竟然向R以及J提議,組成慈善互助基金!這個名字是我講的,他們自己用的名字叫做「公基金」。這筆基金,有一個專用的錢包來裝,參與的三個人分別放入不等額的錢。其中最大的股東自然是K,放了大約有近400元進去。第二竟然是R,他後來翻找包包,發現明明還有一百多元在包包底下,於是放了僅剩的160進公基金。J很聰明,不把自己的錢全部放進公基金。他和媽媽也有「帶回去可以當零用錢」的密約,他只放了100零幾元到公基金,剩下的,他打算存起來帶回家。
對R來說,這筆錢可以說是救命錢。本來,他身上剩160元,放到公基金裡面變成600多元,鹹魚翻身變有錢人。後來他才知道,這事情沒有他想的那麼簡單。
第二天早上,我們參觀「陳源和」醬油工廠,在那裏吃午飯。R賺到了免費的一餐,狂吃三碗飯。接著又得面對下午要去哪裡的問題。有人提議去斗六找地方打機台(一種小孩界目前流行的電動玩具,一次30元,有寶可夢,偶像學員,甲蟲王者等主題)。但下午過去時間有點趕,小組裡的其他人也不是很有興趣。
說起來,我們這組的組成很奇妙。除了RJK三人組外,另有一個小組,由兩女一男組成。兩個女生Y和C是好姊妹,和看起來成熟穩重的青少年W和在一起,玩著少男少女的遊戲,顯然和RJK是完全不同的組合。另外,還有一個只有一年級的小弟弟H,兩邊進不太去,但比較幼稚點的RJK小組願意接納他,少男少女小組則對他厭惡並排擠。
Y和C不想離開西螺,後來我們達成共識:第三天再去斗六,今天在西螺街上找看看有沒有地方可以打電動。大家一致同意後我們就上路。結果……終點是去寶雅逛街。
身為帶領者的我和安欣,雖然相當無奈,也只好待在這看看小組的發展。其實,狀況意外的有趣。
或許從第一天晚上開始,K就開始盤算這件事了:有沒有什麼辦法,可以讓我從家裡帶300塊錢來,帶500塊錢回家?
直覺想起來,似乎不可能。假如從家裡帶300塊錢來,拿到650塊的旅費,最後花到剩350元,那麼理當只能帶300元回家,50元要還回來。這樣子,能帶回家的上限就是300元,怎麼可能帶500元回去呢?
確實,我帶300元來,就只能帶300元回去,但是,我能不能用自己的「旅費」,來交換別人的「零用錢」呢?只要是零用錢,就可以帶回家,旅費就不行,那麼我只要把自己的旅費變成零用錢就好了。假如有另一個人,他從家裡帶了200
元的零用錢來,我用200元旅費跟他換200元零用錢,那麼他就一毛錢都不能帶回家,我則可以帶500元回家。這樣目標就達成了!
K非常聰明的把「帶錢回家」,變成某種「可轉讓的權利」。真是很聰明,這是規則所允許的,沒有錯。在寶雅裡,他打算施行這一項計畫。
進到寶雅,每個人逛街的模式都不一樣。少男少女們拿起各種東西來嬉鬧追打,K喜歡逛零食,H也看糖果餅乾,R和J則鍾情玩具。R拿起各式各樣的玩具,一樣一樣去問K,可不可以買?K一概搖頭說不行。為什麼?拜託,我有4/5的股份耶,我說了算!
說起來,R實在不很擅長規劃和談判。他可以說像是亂槍打鳥一樣,隨便拿各種他覺得順眼的東西,去詢問K。一般來說,一個理性一點的人,可能會考慮公基金的總額,考慮K可能接受的金額,至少,如果100塊的不行,就拿個80塊的來問,而不是拿150塊的來問。但R完全沒有考慮這些,於是K不斷打槍。
說來,R雖然看似有很強的物慾,但他卻不是真的想要「那個東西」。還記得昨天,他把自己的玩具拿去抵押嗎?他似乎很想得到,又快速的把東西轉讓出去,以及今天這種胡亂拿玩具的狀況,都讓我們幾個大人感到奇特。彷彿,他想要的不是東西,而是有人看見,甚至認同他的慾望。一個物慾很強的孩子,很明確的知道自己要什麼,並積極的用各種手段去獲得。R卻似乎失去了這種「我想要」的能力,因為有一種更深的渴望未被滿足:我想要被看見,想要知道,有人真的在乎我。
這幾天,那個在乎他的人,應該就是K了。但K現在面對著自己的議題。他想用上面提到的方法,來把J的零用錢換到手。
K先跟我確認這樣是可行的,然後把J找來一同開會。K其實是想拿300元的旅費,來跟J換200元的零用錢。他覺得,這樣子讓J有利可圖,J一定會答應的。然而,K的解釋實在是太複雜了,從我在現場的觀察來看,J根本搞不懂K在說什麼。直到最後,他才問一句:「所以,那我可以帶多一點錢回家嗎?」
「你可以花多一點錢。」
「但你不能帶錢回家。」
一句是我說的,一句是K說的。R在旁邊舉著玩具說,ㄟㄟㄟ我到底可不可以買這個啊,但這兩個人根本沒空理他。這時候,J有點懂了,他知道K的意圖是什麼,斷然拒絕:我不要。
K爆哭。你不是說好的嗎!
J依然拒絕,這時,就埋下了兩人拆夥的種子。R大喊,你們到底講完了沒啦,可以買嗎?
第二天晚上,我們回到營地生火烤棉花糖。但只有有出錢的人可以參與,譬如我和H我們這些沒有投資的人,只能在一旁乾瞪眼。其中出最多錢的,就是K。
我其實有點覺得K被敲詐,他花錢買了不少一起吃的飲料,但只換到一點點棉花糖。然而,K不在意。一方面他算很精,一方面他又很願意為了自己想要的目標花錢。
到晚上很晚的時候,J來找我,跟我提了要拆夥的事情。經過今天一整天,他覺得自己有點受不了K了。因為K是大股東,握有公基金的決定權。J自己的份額最少,聲音小,花錢也不自由,再加上K前面的提案破壞了彼此的信任關係。我答應J,隔天早上幫忙協調。
第三天早上,其他人出去吃早餐,RJK三人組招開股東會議進行談判。K暴怒,卻也阿莎力地把錢按照份額移出公基金。我跟J也詢問R,他要不要也趁這個機會移出?R很果斷的說,他才不要移出。為什麼?移出就變窮人,參加就是有錢人啊!
R在這方面的判斷,其實很精明。他這幾天,說是靠這筆公基金養的也不為過。退出,他的生路就斷了。倒是K,其實開始有點怕R了。R實在太愛花了,K有時被煩得受不了,就會准許,於是公基金越來越拮据。
R跟K兩人的關係,就是這樣複雜,難分難解。說來,R會破產有部分是拜K所賜,但第二天開始,R就接受K的幫助,讓他在活動理順利活下來。然而,現在K卻有點後悔,反而是他想拆夥,來保住自己的錢了!
第三天早上,我刻意安排了一趟迷路冒險,讓這幾天都在耍廢的RJK三人好好出外走走路。下午,這筆公基金遇到一次危機。
K非常想要去斗六玩。然而YCW三人都沒有很想去。他們對K開出一個條件,要K給他們額外的補助,讓他們不用花什麼交通費,就可以去到斗六。K非常掙扎,其實公基金已經所剩不多,他也還抱著要帶錢回家的夢想。但YCW踩得很死,沒錢就不要去,反正他們沒差。一山還有一山高,為了去到斗六的夢想,K乖乖付錢。
斗六,這一個平凡的地名,竟有這麼大的吸引力。去到斗六以後,我們不斷詢問,成功找到機台所在地,打了幾場遊戲,再乘車回西螺。原以為,這就是公基金的終點,沒想到隔天早上,還有最後一波高潮。
※ 夢斷可爾必思
話說K從第二天就跟我聊到,他真的很想要自己買一罐可爾必思濃縮液回家泡。第三天早上的迷路行程,我們途經一間全聯,他在裡面找到了可爾必思濃縮液,開心的買一瓶放包包。
他告訴我,這是他四天旅程最得意的戰利品。這份榮耀,卻在第四天早上被毀了。
那天早上,R幫K修理了一個玩具,於是,K答應要分一口可爾必思給R。之後,K就跑去溜達了,直到房裡Y和C傳來噩耗:R把可爾必思打開,把手指插進去,挖出來舔了。
K完全崩潰。怒極。要找R算帳。
我完全可以理解那種憤怒,在這種情形下,找R報仇實在天經地義。我能做的,是協助K釐清,對他最重要的是什麼?是讓R付出代價,或是想辦法再得到一罐可爾必思?
R選擇了募款。我替他招集眾人,但惹來的是眾人的一頓罵。為了緩頰,當時我提了一個意見:不如,我們大家集資來買下這罐可爾必思,大家一起享用。我大聲的說,一支手指頭插到裡面,有人或許會覺得怎樣,但其實我覺得還好,我還敢喝。好幾個小男生也舉手負荷,眼看這套戰略就要成功,就在這瞬間,那位拿著可爾必思的小男生,突然把蓋子打開,手指插入,舔了一口……
所有人的手都放下了,戰略失敗。
到這時候,K才了解我說的話是什麼意涵。我跟他說,如果叫R去,一定募不到錢。如果他自己去,就會成功了。果然,K去談的時候,迴響就不同。大家的態度比較友善一些,人們總是對被形塑成「受害者」的人格外友善。
但友善和給錢是兩回事。一罐可爾必思,可是要價一百多元啊!Y就說,那是他的東西,為什麼會要我們來幫忙付錢呢?這麼說,也沒錯。然而,小孩世界的金錢,和大人眼中的金錢,往往是兩回事!
另一組的阿中看了一下,掏出一百元給K,叫他拿去買吧。剩下的零頭,K已經募到了。K真是非常驚喜,怎麼有人會這麼慷慨,願意直接把錢拿出來?
「我就是不願意把錢還給羅士哲!」阿中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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