4/21的歷史遊戲課,我們從上次結束的民德國中開始,展開今天的冒險。但是遊戲做了一些調整,尤其是角色的部分。首先,我們先來重新分配角色。
在這裡,我們又遇到了爭執。其中爭執最嚴重的部分,是三個小孩爭奪兩個「軍師」的位置。這個難關,花了我們一些時間,其中有精彩的轉折。
當時,剩下兩個軍師的職位,一個船首的職位。軍師要負責解謎,船首,則是負責資料管理,要帶著一個資料夾。孩子們都不想擔任船首的工作,有的小孩說沒有袋子裝,唯一有包包的阿宇,則說他的包包太小了,塞不下。總之,沒人想做這件事。於是,阿宇,阿恩,阿綾三個人開始爭奪軍師職位。
原本,是單純的用猜拳來決定,贏的選擇。但卻發生了意外的結果,有小孩指責另一個小孩一開始就已經輸了,卻還繼續猜拳,是犯規。卻有其他人表示沒有看見這件事。這真是很奇怪,到底事情是怎樣呢?於是,兩方對於猜拳的結果都不承認,陷入了僵局。彼此都覺得,讓對方當軍師「不公平」,自己來當,才是「公平」。
旁邊旁觀的三人越來越沒耐性。阿虔試著提出一些辦法來突破僵局,像是重新猜拳,但是被拒絕了。原本獲勝的一方,覺得這是剝奪自己的權利,堅決反對重新猜拳。這不算是公平。阿明不高興的說,就快點決定就好,才能快點出發啊!阿恩聽了生氣了,把資料本給砸了出去,阿明下了一大跳。看來,事情已經到了快要撕破臉的程度。
這群孩子們常常都卡在「協調」這一關,這次也不例外。這次,能不能找到轉機呢?
阿綾開口了:「那我當船首吧。」另外兩個小孩愣住了。
我對兩個孩子那一瞬間的表情印象很深刻,那是一種百感交集的感覺。一種明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事物,卻又無法開心的表情。是一種無法認同自己,無法認同自己的慾望的表情。我先詢問阿宇:「你同意阿綾這樣做嗎?你覺得這個辦法公平嗎?」
阿宇說:「對阿綾不公平。」
我又轉頭問阿恩:「你同意他這樣做嗎?你覺得這樣公平了嗎?」
阿恩沒有回答我,而是轉頭問阿綾:「阿綾,你是真的願意這樣做嗎?」
阿綾點點頭,說:「是。這樣我們才能快點出發。」
這時候,阿宇把書包打開了。他說,要阿綾把船首要管理的資料夾,放到他的包包裡面。但是我們目前還要使用資料夾,於是,阿綾把水壺放了進去。整堂課,阿宇都負起承擔阿綾水壺的責任。
從民德國中,也就是小北門的位置出發,我們要繼續搜索軍工廠的遺跡。首先,孩子們得先判斷出城的方向。上次我們得到的線索說,軍工廠是在「小北門外」。現在我們是知道小北門在哪裡了,但是,哪邊是城內,哪邊是城外呢?
分辨出東西南北,我們圈出「城外」的位置。但是……還真大一片啊。該從哪裡找起?有沒有別的線索呢?阿宇想起,我們上次讀到的古文,裡面有一段話:
『其廠之北隅,向建天后神祠,日漸傾圮;亦為修葺。』
廠之北隅…..也就是說,廠的北邊有天后宮。那不就是說,軍工廠在天后宮的南邊?這附近,有天后宮嗎?阿宇在地圖上找到一座:媽祖樓天后宮。他斷定,應該,就是在這附近。
然而,現在的證據還不是很充分,還需要更多的資訊。哪裡還能找到軍工廠的資訊呢?資深調查員,給出了下一個線索:有兩塊石碑,是上次提到的,愛炫耀的知府蔣元樞留下來的,紀載了整個軍工廠的結構還有詳細的構造圖。找到這兩塊石碑,可能會有更多蛛絲馬跡。但資深調查員並不知道石碑的位置,只找到一首短詩:
『紅毛樓內,背山面海,軍工廠圖,屹立此處』
紅毛樓就是赤崁樓,孩子們都知道。我們就先往赤崁樓前進。
其實光是要找到赤崁樓,對這群孩子就不是很容易。不是每個人都有看地圖找路的經驗。擅長看圖的阿綾,擔起了這個責任,指示方向。阿宇和阿恩,也在一旁幫忙。小寶跟博霖走在比較後面,發現了這附近也有媽祖廟。或許,軍工廠在這附近也說不定?
進到了赤崁樓,難題來了。石碑在哪呢?孩子們研究線索,判斷最後兩句算是廢話。重點,在前兩句。
仔細看這張軍工廠圖,竟然跟前面讀到的古文《重建台郡各建築圖說》裡說的一一相符!「頭門一進、大堂一進;堂之左右環建廂房十四間,以為釘、鐵、油、麻諸庫。堂後建屋一進,計七楹,為司稽察廠務者住宿之所。廠在城外,向無關閉;茲繞廠另建木柵並設廠門一座,撥役以司啟閉。其廠之北隅,向建天后神祠,日漸傾圮;亦為修葺。」所有這些,都找得到痕跡!
從這張圖,也可以看出軍工廠的功能。滿滿的船隻在旁邊,看來,很有可能是一間造船工廠。只是,到目前為止,還是不知道在哪裡啊。資深觀察員建議,不如,就前往媽祖樓一趟吧。既然在軍工廠附近,或許有更多相關的線索。
阿虔跟阿宇組成一個小隊,到廟外勘查。他們在一塊告示牌上面發現,這附近有一條「哨船港」,是軍工廠從前的水路。如果找到了哨船港,或許就能找到軍工廠。他們在巷弄裡面探查,後來判斷,很可能就是媽祖樓門口這條街(忠孝街,舊名「媽祖樓街」)。因為正好就在廟旁邊,一旁又有水溝,說不定就是哨船港的遺跡。
阿明讀著廟裡的石碑,有了重大的發現!石碑上面,直接提到了「軍工道廠」與「軍工府廠」。這是一塊在記載翻修捐獻的石碑,其中這兩個詞被放在最前面,分別捐贈了頭殿與大殿的大樑!會不會,這裡真的就是軍工廠的天后宮呢?
從各種跡象看來,確實有像。但這個判斷,卻會成為今天的謎題最難想通的障礙。
小寶跟阿恩去到大殿去尋找,大樑上有沒有什麼相關的線索,並且探索廟壁上的圖,但似乎沒有太多發現。直到阿恩發現,有個線索,就貼在剛剛找到的石碑旁邊,那是一張圖。
這張圖,看起來是軍工廠的圖,比對一下,也跟我們之前看到的石碑吻合。只是,上面多了兩個我們原本不知道的詞:德慶溪,和塭龜橋。
孩子們都沒有聽過這兩個名詞。照這個圖上面的指示,過了塭龜橋,應該就是軍工廠。上面還指明了方向,軍工廠在塭龜橋北邊。那麼,如果找到塭龜橋,或許有點機會。
擅長問路的阿綾出動了,幾個孩子跟著。我們跟廟裡的阿姨和阿婆請教,塭龜橋在哪裡。阿綾努力的用台語發音,讓阿姨和阿婆聽得懂。阿姨說,就在現在成功路,跟海安路口的7-11那裏,就是塭龜橋。下面,本來是一條大溝。
我們火速前往7-11。這裡就是塭龜橋的舊址。橫跨成功路,原本有一個舊橋。「塭龜」(ún-ku)其實是「隱痀」,也就是「曲痀」(khiau-ku)的意思。拱橋類似曲痀的背脊,於是就取名塭龜橋。
但,軍工廠究竟是在哪裡呢?似乎差一步我們就要抵達終點。但是,得靠腦筋,推理判斷。
我告訴孩子們,他們一共有三次機會,來判斷軍工廠的位置。如果三次機會用盡還是失敗,那麼任務就宣告失敗。
這真的是很難的判斷,因為這個位置的判斷,甚至有很多書寫文史的文章,都犯了錯誤。孩子們很快,就遇到難關。這個難關簡單說起來,是這樣的。
我們在研究這一課題的時候,也花費很長的時間,來找到答案。這真是很不容易。
孩子們多次比對,一再重複推理,檢查手頭上的證據。還比對了路邊的街道示意圖,最後還是拿不定主意。好,現在只能賭一賭了。
阿綾說,反正要不是南邊,要不是北邊,一定是在塭龜橋的附近就對了。那麼,也只有兩個地方可以猜,那就猜其中一個吧。這是個好辦法,同時運用規則與證據,來解決難關。
第一次,猜南邊。不對。再一次,北邊。沒錯。軍工廠,就在塭龜橋北側,這間7-11的後面。
這到底是為什麼?
其實道理就只有一個:媽祖樓,與軍工廠附設的天后宮,其實是兩個地方。只是因為實在太近了,很容易讓人誤認為是同一個。小孩也覺得驚訝,他們不是還出錢幫忙蓋了媽祖樓嗎?怎麼不是?但是,那只是幫境內的大廟寄付,而不是真的軍工廠附設的天后宮啊!
猜對的同時,孩子們大聲歡呼。這個困難的任務,終於得到解決。
剩下的時間,我們走踏軍工廠的舊址。然而,沒有見到什麼痕跡。或許,遺跡藏在街屋深深的地基下面,已不見天日了。
與這群小孩合作,真是愉快的事情。我們剩下一塊拼圖,西外城,就可以破解古地圖的任務,把府城圖補完了。下次,我們就來完成這最後一條線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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