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爬樹與警察】

【爬樹】

早上到台南公園參加一個從「聽景」來認識公園的活動。活動很有意思,一路上,聽到了許許多多從前不曾注意過的聲音。途中,發生一件事。

跟著媽媽來參加活動的一個小女孩(幼稚園年紀),身手很矯健,爬上了一棵金龜樹,爬得不高但也不很低,應該離地兩公尺左右。這時,路過的一個公園清潔人員指著她,做出很明確的指令:「下來」。

樹旁的其他大人,有人也示意小孩下來,有人則高喊「警察要來抓你了」(這我後面再談),小孩,則識相的下來了。


當下,我真是很憤怒,而且覺得可惡。我覺得可惡是因為因為,要是連台南公園都不能爬樹,台南到底還有哪裡可以爬樹?(小孩聽了以後說……成大,也對啦)小孩住這地方悶死了!也是因為,這個小孩看就知道很會爬樹,要被限制爬樹的,也是手腳慢鈍的大人不能爬樹吧!這種覺得「小孩爬樹危險」(爬樹也可以替換成其他很多事情)的觀念到底是哪來的?難道小孩就不能「學會」嗎?

「安全」是一條界線,但這條界線被劃出來的方式,卻往往是在「剝奪學習」,「伯奪體驗」。同樣是劃出安全的界線,還有千百種不同的方式,可以把學習與體驗的機會保留住:讓小孩學會用安全的方式爬樹。這件事情對多數的小孩來說都不難,而且,肯定學得比大人還快。(不相信的人可以問吳威進,他那邊出現過兩歲小孩可以攀岩四層樓高)

雖然很氣,我沒有選擇當下反駁大人們的意見,而是在最後活動收尾時,跟所有人分享我對於小孩爬樹的看法。事情到了我們大人身上總是會變得複雜,變得複雜的原因,說來說去就是「面子」。

【警察】

在台南公園短短不到兩小時的時間,一共聽到兩次「警察要來抓你了」。唉,我說,你們跟警察的冤仇,真的有結那麼深嗎?

對小孩使用這句話的年輕人,似乎是有變少了啦。但老一輩人真的很愛使用這句話。這句聽起來像開玩笑的話,背後的壞處實在太多了。

首先,這句話毫無疑問是說謊。說這句話的人,是欺負小孩還沒有辦法判斷這句話的真偽,所以會因為恐懼而遵從。但小孩總有一天會識破,雖然識破不一定能減低他對「警察」的恐懼,但他會學到一件事:我可以靠著欺騙來讓別人屈服。

其次,這句話暗示外在世界的危險跟不講理。小孩根本不知道為什麼不能做那件事(像前面說的爬樹),他不知道原因,甚至不知道他違反了哪條「原則」,而只是直接的被恐嚇。對許多小孩來說,這意味著,(至少在大人的目光前面)應該要減低對外在世界的探索,和好奇。否則,就會觸犯某些他不搞不懂的規範,然後被警察抓走。

第三,這句話告訴小孩要服從權威,而不必要講理。因為沒有人負起解釋的責任,沒有人一起跟小孩討論與思考。整個事件被劃約成這個樣子:有警察會來抓你à超可怕à不能做。

最後,這不是對小孩的壞處,但是,難道就沒有人覺得這句話對警察很不公平嗎?是有這麼可怕哦XD,真的很多小孩看到派出所就嚇得要死耶!警察何其無辜?

今天在聽到的現場,我沒有想好該怎麼跟現場的人們談這件事。回來想想,應該要做這兩件事:(1)告訴小孩,堅定的保證,警察絕對不會來抓他,剛剛說這句話的人因為某些原因,說謊了。(2)告訴說謊的大人,有話可以好好講,毋免嚇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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