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7/27~7/27]【動腳動手:虱目魚的故鄉】

文字:士哲

2017年上半年開始,台南塾的動腳動手推出了台江系列活動,帶孩子們了解鄰近卻又陌生的台南安南區(古稱台江)。要了解台江,就不能不了解台江最重要的產業:養殖。不能不了解,從古台江內海游到今天的塭仔,在台江人的嘴裡穿梭泅泳的虱目魚。


人與魚的關係,開展出了無數文化與記憶。這次的動手動腳,我們抓出「養殖」和「煮食」這兩條軸線,拜訪兩位傳承且創新的達人:台江漁人的顏榮宏大哥(可以參考台江漁人),和東香台菜的蔡瑞成大哥(可以參考東香台菜海味料理。讓他們帶著我們了解,屬於他們的「前線」:「塭仔」(ún-á)和「灶跤」(chàu-kha)。


在這趟旅程裡,台南塾的大人(士哲,博霖兩位主要教育工作者,以及兩位教育觀察員,君頤和哲瑋)要努力去做的,是讓「塭仔」和「灶跤」,能夠轉變成教學的現場,發揮出教育的潛能。我們希望這不只是一堂獵奇的體驗課程,而能夠把深厚的文化,科技,反思的層面帶出來,讓現場的經驗發揮出更多的力量。下面,我慢慢來談這兩天精彩的實驗/實踐。

Day1:台江。魚塭之旅

台江

來到台江,不能不先認識台江,這塊古為內海的海埔地。這次參加活動的孩子,超過一半都來自外縣市,更需要補充這些在地的脈絡。


要了解過去,先從現在開始。我請孩子們看看,周遭有些什麼?車子,人,廠房。我們集合點所在的濱海公路旁,確實是如此。那麼,三百年前,這裡會是什麼樣子呢?

海,一大片的海。我從「大小」開始講,給孩子們一個比較深刻的印象。用「公里」,恐怕比較沒有身體感,我習慣用「車程」來比喻:從南到北,開車大概要一個多小時;從西到東,開車也要四五十分鐘。這麼大,這麼廣闊的一大片海洋,會是怎麼消失的呢?

孩子們開始說笑,有孩子說,可能是有人來丟石頭,把這片海填滿的。說真的,事實還真的有點接近。只是,丟石頭的不是人,而是河流。

比喻深度,我用的是孩子的身高。我借用一個比較矮小的孩子,阿P。原本,水的深度是10個阿P。河流帶來了石頭和沙子,過了一兩百年,剩下8個阿P,又過了一兩百年,剩下6個阿P,然後4個阿P。但是,最後的4個阿P,卻在短短一個多禮拜就消失了。那是在200年前的事情,一場大颱風,持續了10天那麼久,一旁的大河滿滿都是石頭跟沙子,衝進了內海裡面(孩子:「土石流?」「對!」)泥土一下子長高了,4個阿P不見了。現在我們所坐的地面底下,就是當年沖進來的石頭跟泥沙!

那麼,這樣生成的土地,最適合做什麼事情呢?

有小孩說,捕魚。是沒錯,但是海不見了呀。有小孩說,那種田。可是這裡較靠海的土地偏鹹,其實耕作不易呢。看來,剩下一條出路:養殖。


一個地方會發展的產業,一定有其地方的脈絡可循。那麼,我們就穿過這些廠房,來看看屬於台江的魚塭風景。循著這張簡略的地圖,我們開始行走。

「動腳動手」一直很注重「走」。走的時候,感受有機會打開,有機會去看,去聽。在這趟行走中,我請孩子們先觀察看看,一般的魚塭裡面有什麼設備?等等我們會去到我們要參觀的魚塭,又有什麼特別不同的設備?用相機照起來,等等就可以跟養魚達人提問。

一路上,真是發現了許多不知道的東西。像是這些。



這看起來奇怪的水車,是什麼東西啊?有小孩還看到一種水車,它的泡沫「敢若leh煠水餃」(好像在煮水餃),那又是什麼水車。另外,有的塭仔滿滿都是泡沫,那是怎麼回事?有小孩說是魚的大便,還有小孩說,會不會是洗碗精在裡面啊?

頂著炎熱的天,我們走到了今天要來觀察的,養魚達人的魚塭。


這天實在是太熱了,我們一到就躲進鐵皮屋裡吹電扇。散熱一下,才有幾個孩子跟著我,開始魚塭的探訪。我們發現了一個巨大的鐵皮貨櫃,看起來有點像保險箱,後面還有煙囪,不知道是幹什麼用的。還有好幾個裝水的瓶子,點著彩色的燈。這些東西到底是幹嘛用的呢?


帶著疑問,我們走向台江漁人,請教這片魚塭的主人:台江小鮮肉顏榮宏大哥。

台江小鮮肉

一邊吃小鮮肉魚塭出產的各種香絲產品(有虱目魚,烏魚,跟蝦子,真的很好吃,我這個不愛吃香絲的人都一直吃),一邊開始認識小鮮肉特別的理念,經營出這一片特別的魚塭。


小鮮肉的家族,已經在台江經營魚塭五代之久。他把許多科技,和生態養殖的觀念,帶進傳統的魚塭經營之中,開發出一套新的產業經營理念。他也很強調「疑問」,看見孩子們的相片,他相當願意,解答這些疑惑。

照片裡滿是泡沫的魚塭,其實真的是在做「清潔」。小鮮肉說,一般使用的是天然素材「苦茶粕」,來幫整個魚塭進行清洗除菌。有小孩問,那魚也在裡面一起洗嗎?小鮮肉說那當然不行!要是一起洗,那就連魚鰓裡面的黏液(台語稱siûⁿ)都洗掉了,魚馬上窒息而死!就是因為有這些清潔的東西,才會打出那麼多泡沫。也有的魚塭,會使用清潔劑類的東西,來進行清洗。

而照片中的水車,其實是日本人開發出來的水車,可以增加溶氧的效率。但是小鮮肉說,在日本慣用的水泥池中,這水車的效率確實有比較高,但是台灣慣用的是土塘池,底下是軟泥,這水車的效果就打折扣了。小鮮肉推出兩台模型,這兩台是他用來跟日本水車車拚的武器,我們在一旁研究了起來。


這台風車狀的水車,結構非常特殊。可以從下面的池水把水吸引上來,從上面的扇葉噴出,變成反作用力來增加水車的轉速。另一台水車,則是在正常的水車扇葉後加掛一組副輪,靠主輪的水流帶動,來增加轉動效率。有點類似四輪腳踏車,踏兩輪,帶動後面兩個小副輪,來增加效率。這兩台水車,一台得了日內瓦國際發明獎的金牌獎,另一台,則是銀牌獎!

這些水車,還有其他各種科技裝置,就是小鮮肉用來實踐「生態養殖」理念的工具。順著孩子們的這些疑問,顏大哥介紹屬於他的一套生態養殖觀念。這套觀念,強調實證,實作,以及科技的結合,而非僅僅是一些美好的生態幻想而已。


小鮮肉分成四個部分,來介紹台江漁人的生態養殖理念:綠色飼料,節能減碳,淨水省水,以及品牌辨識。這個過程對小孩來說,有一些困難。我跟博霖盡可能協助提問,讓過程變得有更多互動。綠色飼料,講的是把藥草「黃花蜜菜」(n̂g-hoe-á-bi̍t-chhài)萃取加入飼料當中,用以提升魚的抵抗力。這種藥草是青草茶的基礎方,而且已經經實驗證明有增強抵抗力,抗癌的效果。而吃肉的魚種,則加入乳酸菌,來增進魚隻的腸胃健康。節能減碳,則是引進各種太陽能,風力發電的系統,以及節能的水車等等科技手段,來讓魚塭變得更節省能源。小鮮肉用一句比較簡單的話,來總結他的生態養殖觀念:養殖一定會對生態環境造成衝擊,而生態養殖,就是用科技的手段,來讓這些衝擊降到最低。這樣的理念不是浪漫的幻想,而是按部就班,腳踏實地的實作。這樣的經驗,才能船撥出去,改變產業的結構與思維。

這天中午,我們吃了一鍋非常豐盛的鹹粥。裡面滿滿是魚皮,魚肚,虱目魚魚翅肉,還有蝦子跟蛤仔。這些全部都是台江漁人養殖的產品。我請孩子們一邊吃,一邊思考:自己明天想要學習烹調哪一種食材?哪一種食材,是他想讓家人們享用的?

下午,頂著大太陽,我們前往塭仔邊。這一趟,我們要學習如何處理魚,也就是,殺魚。

塭仔邊刣魚

殺魚這個過程,其實引起了我們這些教育者很多觀念上的衝突跟疑惑。跟這些疑惑奮戰,沉思的結果,就長成了我們下午的教案。讓我先說說這些疑惑是什麼。


首先,顏大哥並不建議我們進行殺魚。原因是,這其實不是他們平常的作業程序,而且不符合衛生標準。台江漁人對於衛生條件,和動物福祉非常的講究。魚隻是先用電擊的方式使牠們快速昏厥,減輕痛苦,然後送至符合檢驗標準的殺魚廠來進行處理,裡面的裝備全部都經過嚴格的消毒殺菌。在塭仔邊處裡魚,很容易變成一種獵奇的「仿古」體驗,這種觀念,或許好玩,但未必值得鼓勵和推廣。

再者,殺魚的過程,本身有血腥跟殘忍的成份,而且確實就是殺害生命。這裡面開啟了一個生命教育的議題,很難迴避。但是,要吃魚,殺魚就是必須的,該如何在生命價值,與孩子的體驗之間取得平衡呢?或許,應該把這個過程包裝起來,或隱藏起來,避免讓小孩意識到這些食物同時也是生命?

面對這些疑惑,我們的答案是,該做,而且該深深的做。之所以決定要做,有些原因。


一方面,是因為食農教育的價值和目標,就在於從「飲食」本身開展出來的各種脈絡,包含了飲食的文化,飲食的安全,要了解這些,就不能不了解「食物來自哪裡」。「殺魚」,是魚變成我們餐桌上的一道菜之前,非常重要的過程。迴避了這點,就很難讓小孩認識到,這一道一道的料理,背後的樣貌。對於產業本身來說,衛生和動物福祉無疑是最重要的,但對教育來說,認識殺魚的過程,卻有核心的重要性。這部份,我們決定先讓小孩完成殺魚的體驗以後,再用討論的方式來補足。

另一方面,我想,或許認識到「魚是生命」之後,很多重要的價值和討論,更容易開啟。認識到他是生命,才有機會認識到我們作為肉食者的身分,認識到食材的可貴,認識到自己身處於環境中,消耗了環境的一部分,因而應當負起對環境的責任。與其躲開,不如,面對這些議題,展開討論。


在前往漁塭的路上,我們就展開了討論。那時候我與一群孩子們聊天,聊著哲學中的「電車難題」。我這樣子來描述這個難題:

有一條鐵軌,前面是直的,後面分岔開來,有兩條岔路。本來,火車預定會走上面的那條,不會走下面的那條。結果,有五個小孩,他們明明知道火車會走上面那邊,還跑到那邊的鐵軌去玩。另外三個小孩,他們因為知道火車會走上面,不會走下面,所以去下面的鐵軌玩。現在,火車來了,已經快要到岔口了。你就在岔口那邊,那裏有一根桿子,你如果扳下去,火車就會改變方向,跑到下面的軌道。如果你不扳,就照原本那樣,跑上面的軌道。請問,你要扳,還是不扳呢?

討論的結果,很有意思:參與討論的小孩,全部都選擇不扳。

每個人的理由,各有些不同。有的小孩說,那五個小孩是「明知故犯」。他們明明知道那裏會有火車,還跑去那邊玩(我問:「所以你覺得他們錯得更嚴重?」孩子說:「對!」)。另外那三個小孩是乖乖遵守規矩的,不應該被火車撞啊。從這裡,有的小孩考量起了「未來」的重要性:這三個小孩,以後可能都是會對人類有貢獻的人呢!非常有趣,「未來的價值」,確實是衡量生命價值時,一個重要的考量點(試想,我們不就因為「擁有能感受,能自決的未來」,而擁有與一般的東西不同的價值嗎?)。我順著他們的話,加了一些奇怪的條件:其實,那五個小孩每個人都是天才科學家,以後都會對人類有貢獻哦。但小孩沒有為此動搖,有人說,說不定那三個也是天才科學家呢,有人則說,他們還是做錯事啊!

「而且,」又有孩子補充了:「如果今天是我把桿子扳下去,那麼,不就變成是我的錯?本來不關我的事的啊!」很有意思,「我要負責」也變成了其中一個考慮點!我追問,那你在旁邊眼睜睜的看著五個小孩被撞死,這樣有責任嗎?孩子們全部都回答沒有。但是,在這個問題之後,有的小孩的態度,開始發生轉變。開始有孩子提出一個新的可能:「為他們而死。」

第一個提出這個答案的,應該是阿童。他說,他想要先大叫,警告他們逃跑,然後上去讓火車撞。我問他為什麼,他說:「我已經長大了(他假設當時他已經是成人),而他們,都還有未來呢。」他的意思是,他們都還沒有長大過,應該讓他們有機會,可以好好長大。

走往魚塭的艷陽路上,我們沒有得出一個統一的答案,反而從一些近似的立場,開啟了好幾種不同的觀點。每一種觀點,都是一支可能的嫩芽,萌發出一種對生命的態度。


關於生命議題的反省,延續了下來。我們走到魚塭的鐵皮屋中坐下休息,那時,璇璇提出了他的疑問:「我們殺魚,是不是做錯事?」

這個問題,引發了許多有趣的討論。有小孩反駁:如果我們殺魚是做錯事,那獅子吃其他動物,是不是也做錯事?所有小孩都覺得獅子沒有做錯事,因為,他是為了肚子餓而吃的,不吃,會餓死的啊!這時候,阿童說了一個他一直以來的論點:動物是為了需要而吃,但人,是為了想要,為了滿足自己的慾望而吃。但是,真的是這樣嗎?

我說,我看過狗狗,是為了好玩而殺掉其他動物耶。之前就看過有狗狗,為了好玩把松鼠咬死,還拿來當球丟呢。其他小孩也說起,有的動物好像會欺負其他動物。可是說到,獅子會不會為了欺負羚羊而殺掉牠們呢?所有小孩一致很肯定的說不會。說真的,到底會不會,我還真不太知道!

有趣的是,孩子們傾向認為,狗狗欺負其他動物,那還好,可是人欺負其他動物,可就不行了。原因是「人比較聰明」!狗狗搞不清楚這樣不可以,可是人知道啊!知道還做,那就是明知故犯了。狗狗雖然也是做錯事,但是他搞不清楚,那也沒辦法。透過「知道自己在做什麼」,孩子們把人和其他動物的「道德地位」(moral status)區分開來。

帶著各式各樣的疑惑和思考,我們來到了魚塭旁邊。


一個阿伯來示範拋魚仔(pha-hî-á)給小孩看。撈上了一些虱目魚,和南洋鮘仔(lâm-iûⁿ-tāi-á,吳郭魚)。吳郭魚的魚卵,自然就會在魚塭中孵化,是自然出現而非放養的,虱目魚才是養殖的主角。孩子們爭相摸魚。過了沒多久,虱目魚死去,南洋鮘仔卻還活蹦亂跳。原來虱目魚一離池,就幾乎不能存活,而吳郭魚,則還能存活很長的時間。


塭仔旁邊有許多大鐵桶,是餵食飼料的機器。在旁邊,可以聽見叮叮噹噹的聲音,是飼料被噴射出去的聲音,但用看的卻看不到。水面上,魚群滾動。顏太太拿了一點飼料,說,這可以吃。

我和幾個膽子比較大的孩子試吃了一點,一點腥味也沒有,甚至可以說是不太有味道,只有一點淡淡的,類似穀物的氣味。其中已經添加了藥草成分,只是吃不太出來。


顏太太請來一位阿桑,示範如何殺魚。孩子們殺的魚,是經過冷凍的虱目魚。我們把步驟細緻的區分開來,分成「去鱗」,「去鰓」,「去內臟」,「剖開」幾個步驟。有的由孩子們自己執行,有的,則需要大人幫忙或代勞。


去鱗的步驟,孩子們大多可以輕鬆完成,甚至覺得很有趣。但到了去鰓的步驟,就有點難了。阿桑幫忙在魚的下巴後方劃開一刀,孩子們要自行把手伸進去,挖出魚腮(hî-chhi)。


從開口看進去,看起來很血腥。有的孩子會怕那種軟嫩軟嫩的觸感,而且,又是把手伸到生物的體內。會怕的孩子,有的閉上眼睛,把手慢慢伸進去,先不要看見,不要看見就少點畏懼,再一鼓作氣把鰓抽出。去鰓就已經不容易,去除內臟又更難。尤其,需要小心不能把膽的部位弄破,要不然苦澀的膽汁會滲到整隻魚的肉裡面,這條魚就報銷了。取膽的步驟,由阿桑幫忙代勞,腸子和魚油等等,則由孩子們自行取出。

過程中,有孩子提到一個詞:這樣好像在「虐待」。這樣,真的算是虐待嗎?有的孩子覺得不是,因為虱目魚已經死掉了,沒有生命了。而我則在百忙之中這麼回應:他因為我們而死,我們把他處理得越漂亮,就是對他的尊重。


完成上面的步驟後,阿桑示範如何切出無刺魚肚。在我們這些外人眼中,這技巧看起來真是神乎其技:一刀下去,刺與肉分開,無刺的魚度被切了下來,上半身則還保留著魚刺。

接著,由顏大哥幫忙指導孩子們製作魚干。先浸鹽水五分鐘,再送進烘乾室裡面。今天早上我們看見的,巨大有煙囪的貨櫃,其實就是台江漁人的烘乾室,藥草跟魚干,都在此烘製。


把魚干送進烘乾室後,我們一邊喝著青草茶(跟虱目魚吃一樣的食物!),一面聊著,殺魚的種種。我們聊最多的,應該是這個話題:怎樣算是「好死」呢?

我們聊著前面聊過的「虐待」話題。很多孩子接受了我說的,「把他處理得越漂亮,就是對他的尊重」。但也有孩子點出重點:「重點是,是怎麼把它殺掉的?虱目魚有沒有好好的死掉?」

怎樣算是好好的死掉呢?有小孩說,就是等牠慢慢老死。可是……我們總不能每一隻魚都等到那時候才吃吧?


我請顏大哥幫忙介紹,他們使用的方法:電擊。顏大哥說,他們先把魚趕到「網斗」(bāng-táu,魚塭邊緣的漁網區),再通220的電來電擊。有孩子問說,這樣他們會不會很痛?顏大哥說,會痛,但是大概痛一秒,牠們就昏過去了。然後,才是送到殺魚場殺魚的階段,殺魚場的衛生,比我們這樣在魚塭旁邊處理好得多,因為,其中所有設備都有經過殺菌消毒,這樣的環境,衛生才有保障。

這樣,算得上是「好死」嗎?一場魚塭邊的殺魚之旅,種種議題在大人與小孩的腦袋中滾絞。生命的複雜,也是食農教育蘊含的議題,是人的複雜,與掙扎。

一訪總鋪師

午後,下起大雨,我們在塭仔旁的鐵皮屋裡,聊著明天的菜單。


孩子們列出了一張他們想像中的菜單,有下面這些菜,非常豐盛哦!

(1) 魚肚+魚丸湯
(2) 虱目魚背肉炒飯
(3) 虱目魚沙拉
(4) 烤虱目魚一夜干
(5) 炒青菜
(6) 蒜泥蝦子
(7) 炸蚵嗲
(8) 鹹粥

這份孩子們列出的菜單,成為我們晚上與總鋪師討論的基礎。


晚上吃過晚餐後,我們搭著公車,前往東香。那裏,愛心總鋪師,蔡瑞成蔡大哥,正等著我們。


蔡大哥準備了四道主題菜色要教我們,其中不少與我們抓的主題是接近的:魚丸湯,魚干煮鹹肉,炸魚翅肉,還有蚵仔麵線。這幾道菜,由我們來負責,其他部分,則由蔡大哥來處理。這些主題菜色的食譜,都已經事先整理好了。明早,孩子們就要帶著這份食譜,去採買備料,準備實作。

真是很刺激啊!我們研究著食譜,詢問蔡大哥各種細節。直到公車都快到了才離開。公車夜行,穿過土城仔安靜的道路。明天,肯定會很有意思。

夜裡

今天,大概所有大人都已經弄到精疲力竭了。我自己倒在地上就無力再起身了。但是,孩子們可不是這樣。大概是因為我們睡的地方沒有冷氣,許多孩子到半夜十二點還無法入睡,由博霖陪著他們到深夜。到了半夜三四點,又有好幾個孩子起來了。有的孩子大概只睡兩三個小時,有的孩子,甚至一夜沒睡(但也是有好幾個一夜到天亮的)

但這一夜,也發生了許多暖心的事。

大概三四點,阿勳和阿程,還有阿宸起來了。他們在外頭打電動聊天,弄得我也被吵醒了。我很擔心其他小孩也被吵醒,但也知道他們實在熱到睡不著。

我讓出了位子,又多鋪了床,讓他們睡在大人的房間。阿宸睡著了,但阿勳和阿程還是睡不著。我自己則是太累了,窩在一張小沙發上,無論如何都起不了身了。半夢半醒,我聽見阿勳在小聲叫我,然後把被子遞給我。

隔天早上,他又去找博霖,告訴他,昨天晚上,你辛苦了。

很辛苦啊。但有人看見,就會感覺,似乎也沒有那麼辛苦呢。

Day2:台江。總鋪師之旅

果菜市場

在果菜市場,我們分成兩個小組來行動。我跟君頤陪伴蚵仔麵線,以及魚丸湯的小組,博霖跟哲瑋則陪伴魚干鹹肉,和炸魚翅肉的小組來採買。下面我分別說說,我們兩個小組發生了什麼事。


士哲、君頤


我們這組的兩樣菜,要買的材料有些重複,像是韭菜花,還有蒜頭。我們決定從蚵仔麵線的東西開始買,再買魚丸湯的材料。

所有人裡面最積極的,應該就是璇璇了,他不斷檢查兩組的材料,然後到處問人,很快,每種食材都一樣一樣被他找到了。甚至到後來,為了給其他人機會,我不得不稍微阻止他一下,讓其他人有機會可以嘗試。

輪到魚丸湯小組的時候,我特別叫璇璇停下腳步,把機會留給跟他同組的其他人。同組的其他孩子,是四個來自高雄的小孩。他們還剩最後一樣東西要買:蒜頭。

好,那就來買蒜頭吧!然而,這任務可不容易達成呢。

該去哪裡買蒜頭呢?當然是菜攤,這沒問題。不遠處,就有菜攤呢。四個孩子走了過去,對顧攤的阿婆說:「有沒有蒜頭?」

阿嬤疑惑的看著他們,說了一聲:「蛤?」


問話的小孩愣住了,旁邊的小孩又問:「有沒有蒜頭?」阿婆依然不懂。我上去用台語幫忙解圍:「伊是欲問講,敢有蒜頭?」

阿婆馬上理解了:「蒜頭我遮無矣neh。」我回頭跟孩子們說:「他說沒有蒜頭。」

沒有,那我們就得換下一攤囉。出發之前,我先把這四個小孩找過來,告訴他們,我發現你們遇到困難了,你們說的話,老闆好像聽不懂。你們要不要學看看,蒜頭的台語怎麼說?其實很簡單的。

我很慢的念了這兩個音給他們聽:soàn-thâu。小孩們唸了一遍:soàn-thâu。相當標準呢!其實,沒有那麼難嘛!

一個小孩說,他會很想唸「soàn-thô͘」(接近華語「蒜頭」的音)。另一個小孩則說,為什麼要叫「蒜頭」啊?好問題,我趁這個機會,指著菜攤的蒜仔(soàn-á)解釋:長在蒜的前面,就是蒜頭,長在蔥的前面,就是蔥頭啊。叫這名字,不是沒原因的啦。

學會了蒜頭這兩個字,不如,來學個句子吧。這次學的是:kám ū soàn-thâu?(敢有蒜頭?)孩子們跟著試唸了幾次,說記起來了,好,那就來實用看看吧。剛好前面就有菜攤,四個孩子裡面的兩個男生,在後面練習了好幾次。要上前去說的小雞腿有點緊張,一直忘記,旁邊的小宇就提點:「kám ū soàn-thâu?」、「kám ū soàn-thâu」啦。終於準備好了,衝上去說吧!

說時遲那時快,其中一個女生衝上去說了。有啊有啊,蒜頭在那裡啊!蒜頭成功買到了。準備許久的小雞腿呆立當場,哎呀,慢了一步。

雖然慢了一步,還是多學了一件重要的事:kám ū soàn-thâu

博霖,哲瑋組

博霖和哲瑋這組,沿路走進去就沿路看到需要的食材了,花不到20分鐘,就把所有食材都搞定了。於是,他們又拆成兩組,開始在市場裡面閒逛。果菜市場,這個東南亞最大型的市場,可是有很多東西可以看的呢。


博霖帶領的一組,看到了有一個攤販再處理虱目魚。那攤販有兩個攤位,一個攤位賣東西,一個攤位處理魚。處理魚的師傅,一刀就俐落地將魚肉從魚皮上分離。切下來的魚肉還含有魚刺,但已經可以打成漿,做成魚丸。老闆說,打魚丸就是另一門功夫了。大人小孩們不斷稱讚老闆功夫俐落,老闆很謙虛的說沒什麼。他的另一個夥伴在刮魚身,老闆說那是在做魚柳。老闆跟小孩說,他上電視的時候(草地狀元),小孩都還沒出生呢!孩子們問老闆叫什麼,他帥氣地指了旁邊攤販上的扛棒,就叫阿峰。


哲瑋帶的小孩,則跑去找我說過的兩層樓高的超大冷凍庫。小孩們很有興趣。他們先去了三號冷藏庫,問了那裡的大哥說能不能參觀,他說要去一號倉庫問管理員才行。於是,他們又去了一號倉庫。那時候,管理員大哥正在用堆高機搬一大箱一大箱的紅蔥頭。大人小孩們決定就坐在旁邊,看他們忙。小孩看得很有興趣,有個大哥俐落地倒車,轉兩個彎進到倉庫裡,小孩們都覺得很帥。等他們忙完,管理員不知道跑到哪裡忙了,但又有個大哥把一箱箱蘋果放進倉庫,倉庫門就這樣打開。小孩們好奇的往裡面望,大哥看到問,要不要進去看?大家很興奮的跑進去,裡面非常寒冷,才五秒鐘,衣服上的汗水就都變涼的了。哲瑋拿出相機拍了兩張,被大哥制止,他說裡面放的東西都是老闆的機密,不能拍,拍了會出事的。


我們兩組會合之後,又有一次很好的機緣,得到允許,進到花卉拍賣場的內部。這裡真是一個超級有趣的地方,有看起來像是股票報價的機器,但其實顯示的都是花卉的價格。剛好,下午要開始拍賣,花卉正一箱一箱的運進來。每個箱子都經過特殊設計,有一個特製的門,可以快速拿出花朵,讓參與拍賣的買主看,出價。每個箱子下面,都有一個尺寸剛好的水桶,讓花朵不至於乾枯。這一趟市場之旅,真是非常幸運!

採買完畢後,我們到附近吃午餐。午餐期間,發生了一個小插曲。

朋友,抑是冤仇人?

P是我們第一次遇到的孩子,這兩天,我們一直在摸索怎麼跟他相處。他想和大人們交朋友,但是,他交朋友的方式,卻往往讓人疑惑,他到底想當朋友,還是仇人呢?他的方法,譬如用力突然從大人背上拍下去,或者踢人,一直讓我和博霖有點困擾。這天中午,博霖又挨了好大一巴掌。從這一巴掌,開啟了一段精彩的談話。


這段談話是以全台語進行的(阿P是台語家庭的孩子,有很好的台語聽力,和基本的溝通能力)。以下我主要以台文來記錄,後面再附上華語翻譯。

博霖ê喙䫌予阿P搧一个足大个,伊掠著這个機會,欲甲阿P好好仔談這件代誌。

「阿P,你按呢扑,我足疼--ê,你敢知影?」

這句話,這二工阮二个講幾落擺--矣,毋過攏無效果。阿P這擺無應聲,博霖擱講一擺,阿P soah大聲笑--出來,斡頭欲走。博霖掠伊ê肩胛,伊講,我擱有話欲甲你講。

「你敢是想欲佮我耍?毋過你按呢扑我足疼--ê,無好耍neh。」阿P猶原大聲笑,無應。博霖擱問:「你我講,你敢是想欲佮我耍?」阿P平常時誠gâu講話,現此時soah袂輸袂曉講話,一句無應。

「若是你有想欲佮我耍,你mài用扑--ê,咱會當好好仔做朋友。」阿P無應,博霖知影,佇邊仔看ê知影,伊teh緊張。凡勢伊驚會hông處罰,凡勢伊毋捌拄著這種情形,毋知欲按怎應。博霖知影伊無法度講話,叫伊用thìm頭,幌頭--ê,若是想欲甲伊耍,tō thìm-頭。阿P猶是無反應。

我插嘴:「阿P,你按呢用扑--ê,我分袂清楚,你到底是欲佮我做朋友,抑是結冤仇neh?你敢會使我講?」博霖按呢問--伊。伊un-á無應。阿童佇邊仔看,看甲吐大氣,細聲我講:「博霖實在足有耐性neh,若我我chàn袂牢!」其實這毋是啥物耐性,是瞭解代誌袂當kan-na看表面。表面是伊扑人,根底是伊拄著僫過ê難關,伐過,進步--矣。

「阿P,猶無按呢,」博霖雙手伸--出來,講:「你若是欲佮我做朋友,扑我正手。若欲做冤仇人,扑倒手。」阿P大聲笑,雙手攏扑--落,斡頭做伊走。博霖緊--轉來,講:「你猶未揀neh!你無揀,我欲哪會知影,你扑我是teh佮我耍,抑是欲相扑?」

P看博霖ê雙手,歡喜笑,袂輸欲耍扑撲仔按呢,直直sa直直扑。毋過,猶是無揀。伊無法度講話,無法度表示,無法度決定。博霖繼續堅持,阿P愛揀一樣:「若欲做朋友,正手。若欲做冤仇人,倒手。」突然間,阿P soah用頭殼,對博霖ê正手,--落。

「你ê意思,是欲佮我做朋友?」阿P繼續挵正手,無應聲。阮知影伊是這个意思。

後來我佮其他囡仔先走。已經講超過半點鐘矣,囡仔等傷久。是需要遮長ê時間,擱較長無打緊。認捌家己,伐過家己ê難關,毋是簡單代誌。

後來我趁機會問阿P,博霖甲你講話ê時陣,你敢會驚?伊講袂。我擱問伊,敢有人捌按呢佮你講話。伊幌頭講毋捌。

共款一个動作,意思凡勢有百百款。朋友,抑是冤仇人?今仔日阿P用伊ê頭殼,ê心、手,挵做一夥。

【華語翻譯】

博霖的臉頰,被阿P搧了好大一個巴掌,他抓到這個機會,要好好跟阿P談談這件事。

「阿P,你這樣打,我很痛,你知道嗎?」

這句話,這兩天我們兩個人講好幾次了,但都沒有效果,阿P這次也沒回應。博霖又說一次,阿P大笑,轉頭就要走。博霖抓著他的肩膀,說,我還有話要跟你說。

「你是不是想跟我玩?可是你這樣打我很痛,不好玩耶。」阿P還是大笑,沒回應。博霖又問:「你跟我說,你是不是想跟我玩?」阿P平常很會說話,但現在卻好像不會講話一樣,一句都不回應。

「如果你想跟我玩,你不要用打的,我們可以好好做朋友。」阿P沒回應,博霖知道,在旁邊看的我也知道,他在緊張。或許他怕會被處罰,或許他沒有遇過這種狀況,不知道要怎麼回應。博霖知道他沒法說話,叫他用點頭,搖頭的,如果想要跟博霖玩,就點頭。阿P還是沒反應。

我插嘴:「阿P,你這樣用打的,我分不清楚,你到底是要跟我做朋友,還是做仇人耶?你可不可以跟我說?」博霖也這樣問他。他還是沒回應。阿童在旁邊看,看到嘆了口氣,小聲跟我說:「博霖實在好有耐性哦,如果是我我才受不了!」其實這不是什麼耐性,是了解事情不能只看表面。表面是他打人,內理是他遇到難過的難關,跨過,就進步了。

「阿P,不然這樣,」博霖雙手伸出來,說:「你如果要跟我做朋友,就打我右手。如果要做仇人,就打左手。」阿P大聲笑,兩隻手都打下去,轉頭就走。博霖趕緊把他叫回來,說:「你還沒選耶!你沒選,我怎麼知道,你打我是要跟我玩,還是要打架?」

P看著博霖的雙手,開心的笑,好像要玩拍手一樣,一直抓一直打。不過,還是沒有選。他無法講話,無法表示,無法決定。博霖繼續堅持,阿P要選一個:「如果要做朋友,右手。要做仇人,左手。」突然,阿P用頭,對著博霖的右手,撞了下去。

「你的意思是,要跟我做朋友?」阿P繼續撞右手,沒回應。我們知道他是這個意思。

後來我跟其他小孩先走了。已經講了超過半小時,小孩等太久了。就是需要這麼長的時間,再長也不要緊。認識自己,跨越自己的難關,不是簡單的事情。

後來我趁機會問阿P,博霖跟你說話的時候,你會怕嗎?他說不會。我又問他,以前有人這樣跟你講話嗎?他搖頭說沒有。

同樣一個動作,意思可能有千百種。朋友,還是仇人?今天阿P用他的腦袋,把他的心和手,撞在一塊。

總舖師ê灶跤

最後的時刻終於到來了,我們搭著公車,來到總鋪師的灶跤。沿途還發生不少驚險刺激的插曲。

首先是,突然意識到,肉跟蚵仔沒冰會壞啊!天氣這麼熱,我們又下午三點才過去,去到那邊都臭酸了啊。好在有想到,趕快去買冰塊來冰一下,保住了兩樣珍貴的食材。只是……忘了冰豆腐,還好,還在可接受範圍以內。

再來,更刺激的是,食材竟然被竟然被放在公車上了!就在下,車門關起來,公車出發的瞬間,小孩才喊出口。我當機立斷,把腿直衝,追上公車,硬是叫司機把門打開,好不容易搶救回珍貴的食材。走進餐廳的時候……幾乎已經虛脫了。

總鋪師蔡大哥已經等著了。他先把四道菜個煮一次,讓小孩們了解製作的眉角,也嘗嘗味道,記住氣味和口感的重點。第二次,再增加小孩參與的幅度,製作要上桌的菜餚。下面我一道一道來說。

魚干煮鹹肉


這是非常有台江特色的手路菜(chhiú-lō͘-chhài),重點在於「煮鹹」(chú-kiâm)。煮鹹是台江特有的烹調方式,讓食物更好保存,也更下飯。這道菜的三層肉,市場已經先切好了,那麼,難處就在切魚了。


師傅負責控制火侯,小孩下料,撈浮沫。蔡大哥很靈巧的運用食譜,每一個步驟,都讓孩子們唸出來,了解現在進行到哪一個階段。這樣可以讓孩子免於老是按照指示做事,而對現在在做的事情有理解。


煮鹹,鹽加多一點也無所謂,蒜和其他辛香料下去以後,味道變得不只是鹹,還會回甘,滿滿的鮮味。這道菜,真的非常美味,各種食材混合在一起吃,是台江的風土滋味。

魚丸仔湯


魚漿是台江漁人草本養殖的魚漿,再加上蔡大哥的調味配方。小孩要負責的主要工作,就是搥打跟捏丸子。



一次做四道料理的時候,份量非常大,對小孩來說其實很吃力。但是,魚丸不搓揉搥打,不好好摔一摔,就不夠Q彈好吃。小孩們輪番上陣,一個一個使出吃奶的力氣,把魚漿砸下去。


捏丸子的時候,旁邊要先備好一盆熱水。捏成丸狀,不可讓空氣混進魚丸裡面,捏出來以後放進熱水,讓魚丸成形。蔡大哥介紹了專業做法,還有比較簡單的業餘作法(用湯匙輔助),後來,小孩們一概使用了專業的作法來製作。


孩子們的魚丸,彈性和形狀當然不及總鋪師的漂亮好吃。但第一次能做到這樣,已經非常讓人驚豔。他們真的是卯足全力來完成這件事。

炸魚翅肉

炸虱目魚魚翅肉是小孩很不容易參與的一道菜,因為油溫高,放下去又會噴,小孩多半會怕。在放的時候,手也不敢伸遠,於是很容易讓魚翅肉卡在同一邊,黏住。這道菜,靠了現場的師傅很多幫忙,才終於完成。


勇敢挑戰的是阿綾,他很想試試看從頭到尾炸看看。從放入油鍋,到用夾子來翻動,他都嘗試做看看。這很不容易,面對那麼大一鍋油,但孩子勇於嘗試。


這組的孩子們參與最多的,應該是擺盤。總鋪師指導,每一層放四條,平整放好。小孩們還在最上層放了兩條交叉,說這樣子更漂亮立體。這次魚翅肉的擺盤,確實很美!


不得不說,炸魚翅肉真是超級好吃的。身為安南區人,這是我人生吃過最好吃的魚翅肉。總鋪師也特別指導分開刺和肉的方法,一點都不會吃到刺,可以大口咬下,非常過癮!

蚵仔麵線


這道蚵仔麵線,算起來應該是比較簡單的一道了。但對孩子們來說,要經歷的難關還不少呢。



譬如,切菜。總鋪師看著孩子們切菜,特別指導了,怎麼樣才不會切到手。孩子們專心看著職人的手,開始改變自己的手勢。是在這些模仿,有情境和實用需要的模仿,才成就了能力與傳承。


炒的部分,由阿程負責。阿程年紀大了,直接掌握鍋杓不困難。總鋪師在一旁指點,他一邊加入各種配料。蚵仔麵線,完成上桌!

開桌!

7/27下午18:00,在東香台菜海味料理,40多個大人小孩,一起共享這桌美味佳餚。總鋪師又另外幫我們準備了海鮮烘蛋,炒水蓮,冷盤沙拉,甜點水果,以及流沙丸。真是很滿意的一餐,非常愉快。

最後,我們留下了這張照片。


能與孩子們這樣行走,認識這些精采的人與事,能有這麼多人的支持與幫助。辦完這樣美好的活動,總會深深感受,住在台江,是一件美好的事。

沒有留言:

張貼留言